2万广西老兵要打下北京，差一点儿就成功了。
他们一路狂飙，逼得咸丰皇帝宣布京师戒严，可最终却全军覆没。
你说他们不能打？林凤祥、李开芳可是太平天国顶尖的悍将。
真正的败因，藏在一个谁都没料到的致命错误里。
01
1853年5月，太平天国定都天京没多久，东王杨秀清就把林凤祥、李开芳、吉文元三位猛将叫来，交给他们一个任务：带2万多人，从扬州出发，一路北上，目标是北京。
这2万人可不是随便拉来的新兵，全是从广西金田起义就跟着打出来的老兵。林凤祥和李开芳更不用说，两个人都是从长沙之战开始就当前锋的悍将。
杨秀清给的命令就8个字：直取燕京，勿贪攻城。 意思很明白，别在路上耽搁时间，能绕的城就绕过去，速度最重要。
5月13日，北伐军从浦口登岸。这支队伍战斗力有多强？不到两个月，他们就穿过安徽、河南两省，连下滁州、凤阳、怀远、亳州、归德。
6月中旬到了黄河边，清军早把河北岸的船全烧了。黄河40里宽，对岸还有清军守着。
换别的队伍，可能就得在这儿卡住了。林凤祥他们硬是在巩县找到民船，7月6日强渡了黄河。
渡河后，北伐军兵力扩到四五万人。沿途老百姓听说太平军来了，不少人主动跟着走。特别是河南、山东交界的捻军，大批大批地加入。
这时候的北伐军，士气正盛。按理说应该趁着这股劲儿直奔北京，可接下来的事，谁都没料到。
02
渡过黄河后，北伐军停了下来。
他们在怀庆府城外扎营，开始围城。从7月7日到9月1日，整整56天就这么过去了。
怀庆府不算什么战略要地，清军守城的兵力也不多。可这城就是攻不下来，林凤祥在城外设了指挥部，在四周筑了12座木城，把怀庆围得严严实实。
这56天对北伐军来说，损失太大了。物资消耗是一方面，更要命的是时间。北方的冬天来得早，现在已经7月了，再耽搁下去，等到北京城下，天就冷了。
南方的广西兵，哪有准备过冬的衣服。
9月初，北伐军放弃攻打怀庆，转而西进山西。明明目标是北京，为什么要往西走？史料上说得也不太清楚，有的说是为了等援军，有的说是为了找粮食。
这一绕，又是一个月过去了。
北伐军在山西打得挺顺，20天连克7座城。可这些胜利改变不了一个事实：时间在流逝，冬天越来越近了。
9月底，北伐军从山西折返，越过太行山进入河北。9月29日在临洺关，林凤祥、李开芳大败清朝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的1万多人。
这仗打得漂亮，清廷上下都震了。
接下来半个月，北伐军连克9座城，一路向东，直奔天津。10月29日，太平军占了距离天津只有40里的静海县和独流镇。
北京城里的咸丰皇帝听到消息，当场宣布京师戒严。
就在这时候，冬天到了。
03
11月的华北已经很冷了。广西兵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天气，他们穿的还是南方的单衣，北京城外的寒风一吹，冻得直打哆嗦。
更要命的是粮食。
北伐军从天京出发，走了半年多，早断了补给。一路上靠打土豪、征粮勉强维持，可到了天津附近，这招不好使了。
天津知县谢子澄把南运河的堤岸挖开了，天津城外全是水，成了一片湖泽。太平军的攻势被挡住，只能退守静海。
这时清军的两路大军也赶到了。僧格林沁带着关外的蒙古八旗骑兵，胜保带着绿营兵，从东西两面把太平军围在静海。
林凤祥和李开芳这才明白，情况不对了。
他们孤军深入，离天京2000多里地，后面没援军，周围全是清军。现在又是冬天，没棉衣，没粮食，连弹药都不够。
僧格林沁这人，年轻气盛，仗着手下有精锐骑兵，主动发起进攻。可他没想到，太平军虽然困难，战斗力还在。
几场仗打下来，清军的骑兵被太平军击退了好几次。可这种胜利改变不了大局。太平军是步兵为主，追不上骑兵。而且弹药不够，不敢打消耗战。
林凤祥知道不能再这么耗了，他一边守着静海，一边派人化装成难民、乞丐、江湖艺人，想尽办法突出重围，奔向天京求救。
这一等，就是3个多月。
1854年2月，林凤祥实在等不下去了，决定突围南撤。他们从静海撤到阜城，僧格林沁和胜保的军队紧追不舍，一路上太平军损失惨重。
到了阜城，吉文元战死。北伐军的3位主帅，只剩林凤祥和李开芳了。
胜保和僧格林沁这次学乖了，他们在阜城外挖壕沟，把太平军围起来，就是不进攻。
5月初，林凤祥决定再次突围。这次他们往东撤，到了运河边上的东西连镇。这地方靠着运河，守起来容易些，而且离山东也近了，万一援军来了，能更快会师。
果然，天京方面终于有消息传来了：援军正在北上，已经到了山东境内。
林凤祥听到这消息，心里总算有了点希望。他决定派李开芳带600精骑南下，去接应援军。
5月28日，李开芳率队从连镇出发。他一路狂奔到山东高唐州，这才打听到：援军确实来过，已经在临清败退了。
高唐距离连镇，不过几天路程。临清距离连镇，也就200里地。
援军明明到了这么近的地方，为什么会败退？
04
1854年2月，天京方面派出了第一批援军。
领头的是曾立昌、许宗扬、陈仕保，带了7500人，目标就是北上救援林凤祥和李开芳。
这支援军的运气还不错。他们只用4天就赶到舒城，3月份渡过黄河，一路上有捻军响应，队伍越滚越大。
到了4月，他们已经推进到山东临清。临清这地方，距离被困在连镇的林凤祥，只有200里地。按行军速度，5天就能赶到。
只要援军一到，里应外合，北伐军突围南撤的机会就大多了。
可就在这时候，曾立昌做了个决定。他没继续北上，而是停下来攻打临清城。
这城其实没什么战略价值，守城的清军也不算多。可曾立昌就是要攻下它，这一打又是好多天。
更糟的是，临清城内的粮食早被清军烧掉了。太平军好不容易把城攻下来，进去一看，空的。
没粮食，这下麻烦大了。
援军这一路北上，收编了不少人。有捻军，有盐贩子，有流民，七七八八加起来好几万人。这些人本来就各怀心思，纪律差得很，现在一进城发现没吃的，立马就炸了锅。
有些新兵干脆哗变了，掉头就走。还有些人在城里抢东西，根本不听指挥。
曾立昌想稳住局面，可已经晚了。
清军的胜保、桂明、张亮基等人听说太平军在临清，立刻从各地赶来。他们没进攻，而是在城外挖壕沟，把临清围了起来。
困在临清的援军，本来是去救人的，现在自己也成了瓮中鳖。曾立昌看情况不对，只好组织突围。
这一突围，援军就散了。曾立昌和陈仕保先后战死，许宗扬只身逃回天京，结果还被关进了大牢。
几万人的援军，就这么没了。
李开芳只好占据高唐，固守待援。胜保的军队很快追到高唐，又是挖壕沟围城。高唐城不大，可李开芳守得很顽强。
他经常派骑兵夜袭清军，还挖地道到清军背后搞偷袭，烧粮草，夺马匹。从1854年5月到1855年2月，李开芳在高唐守了9个月。
天京方面又派出第二批援军，领头的是秦日纲。可这批援军在安徽舒城就被清军击败了，根本没能北上。
05
1855年2月17日，僧格林沁对连镇发起总攻。
林凤祥亲自督战，太平军拼死抵抗，可士兵们饿得连戈矛都举不动了，连镇最终还是失陷了。
3月7日，清军在一个地窖里找到受伤的林凤祥。他被押解到北京，清廷对他用了凌迟。
李开芳听说林凤祥全军覆没，知道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。3月17日，他率部从高唐突围，冲到茌平县的冯官屯。
僧格林沁消灭连镇的太平军后，立刻带兵追到冯官屯。这次他用了个更狠的招：引运河水灌屯。
屯里积水深达数尺，太平军根本无法生存，只能纷纷投降。5月31日，李开芳被俘。6月11日，李开芳也在北京被凌迟处死。
至此，太平天国北伐军全军覆没。
从1853年5月出发，到1855年6月覆灭，整整2年多时间。这支曾经让咸丰皇帝宣布京师戒严的精锐部队，长驱6省，行程数千里，最后还是陷在华北平原上。
回过头看，北伐军的战斗力毋庸置疑。 林凤祥、李开芳都是太平天国最能打的将领，临洺关一战把清军打得落花流水。
真正的问题，就出在那要命的56天怀庆之围。 这56天，让他们失去了避开寒冬、直取北京的唯一机会。当援军近在200里外时，又因为一个攻打空城的错误决策，葬送了最后一线生机。
太平天国北伐的失败，不是败在战斗力，而是败在了关键节点的决策失误上。 这个致命错误，不仅葬送了2万广西精锐，也彻底改变了太平天国的命运。
史实来源：
1.罗尔纲.《太平天国史》. 中华书局, 1991.
2.《清实录·咸丰朝》. 中华书局影印本.
3.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.《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》.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, 1990.
4.茅海建.《太平天国北伐研究》.《历史研究》2004年第3期.